一個人的早餐
我們很少一起吃早餐。每日,我轉醒時,你多半已經用過早餐。你的身體裡住著一只隱形的鬧鐘,清晨的天剛亮,住在你內心深處的定時器總是毫不遲疑地將你喚醒,之後無論你如何輾轉反側,都沒有辦法繼續成眠。
有時候我們聊天聊的忘了時間,睡得晚,黑夜過去,你依然不自覺地醒來。像個規律而有效率的學子。你轉身醒來的動作常常微妙地驚擾到睡在你身旁,彷彿永遠也睡不飽的我。即使寤寐間,我仍不免為你擔心,擔心你那淺薄的睡眠,不足以應付鎮日庸庸的忙碌。拉拉你的手,要你多躺會兒。為了安撫我,你會重新躺下,開始複習睡眠。無奈,效果不彰。天光微亮的屋裡,只有我又沈沈睡去,你還是,睡不著。天亮了,你便睡不著。
你曾經羨慕又埋怨的抗議,是我偷走了你的睡眠。讓身體明明還想休息的你,腦子卻出奇清醒。反正睡不著,你只好起身下床,自己一個人吃早餐。
遇見你之前,我沒有為誰預備過早餐。遇見你之後,我但願能將你我的睡眠和成泥,你一半、我一半。當天邊初起的晨曦穿過綿綿窗紗滲進屋來,我練習晚睡早起,簡單的梳洗過後,走進插滿白玫瑰的浪漫廚房,為你煮一壼香濃順口的藍山咖啡,烤幾片塗上奶油榛果的厚片吐司,在陽光滿室的餐桌前,就著旅行時涉過千山萬水買回來的美麗餐盤,一起吃早餐。
然而,台北的天氣,就像多愁善感的戀人,時晴時雨,難有永恆不變的晴朗。少了溫暖加持的早晨,我老是起不來,你卻總睡不著。我們仍舊很少,一起吃早餐。
15. May. 2007 |